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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三清后山,在登山路时,凝辛夷才问:“这位小师弟,菩虚子道君可是一早就知道我要来?”小道童端庄地持着拂尘,笔直地走在她身前:“师父的确等您很久了,他说来与不来,皆是天意。所以我猜,师父也并不知您究竟会不会来。”
凝辛夷摩挲着掌心树叶:“他想要我来吗?”
小道童站在一块顽石旁,抬手起印,三清之气在掌心一震,口中叱道:“开!”
山中空气震荡,一处小门平白开在了路边,小道童道:“到了。凝姑娘不若自己去问师父。”
凝辛夷随他跨过门槛:“我听闻三清后山有道观道洞千千,曲折弯绕如迷宫,外人便是不甚闯入,也难寻一条真正的路。没想到,竟然也需要有洞天手段。”
却听一道有些苍老却和善的声音响了起来:“老道我比寻常人还要更喜清净,这才故弄玄虚一番,让阿橘姑娘见笑了。”
凝辛夷的脚步蓦地一顿。
是了,是这道声音。
与她梦中所听到、唤她一声“阿橘”的声音近乎严丝合缝地重叠,要说区别,也只是多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岁月的痕迹,又或者说,她听到时,那道呼唤她的声音,总是隔着厚重的水声,听不太真切,可音色却决然错不了。
“阿橘便是阿橘,既然道君知晓我的乳名,便不必这般不伦不类,非要在后面加上姑娘二字。”不过一瞬,凝辛夷已经回过神来,轻巧笑道。
走过重重圆拱门,一旁小溪园林的水声潺潺,又有鸟鸣花香阵阵,此处好似并非寒冬腊月,而是暖春近夏,万物缱绻。
直至路的尽头,再绕过一块影壁,凝辛夷再抬眼时,终于看到了在尽头长亭中的那道背影。
穿着素白道服的道君几乎是佝偻着坐在软椅中,他的头发一片雪白如灰,手中正持着长长一根鱼竿,落入面前的池塘之中,然而那池塘之水却至清至澈,一眼望去,哪有半只鱼影。
凝辛夷站定,抬手行礼:“阿橘见过菩虚子道君。”
“你长大了,不再是被困在湖中的那个小姑娘了。”菩虚子道君的音色温和平静:“那时你还会拳打脚踢地骂我是臭老头子,如今见到我,竟也会行礼了。”
凝辛夷怔忡片刻,终是苦笑一声:“我没有幼年时的那些记忆,若是年少时有失礼之处,还望道君见谅。”
菩虚子道君抖了抖鱼竿,像是百无聊赖般将其扔到了一边,然后冲着凝辛夷招了招手:“过来,坐。”
随着他的声音,一旁蓦地出现了另一张软椅。
“我听闻道君的修为已是凝神空度,能言出法随,今日一见,果然念动则物现。”凝辛夷走上前去,坐在菩虚子身边。
她这才看清,这位盛名于天下的道君呈现出了一种非同寻常的老态,不仅是身躯佝偻,眉眼之间更是沟壑纵横,仿佛早就被什么东西挖空了底子,留在这里的仿若只是一具行将就木的躯壳。
但他的神态却是坦然自若的,像是对自己的状况一无所知,亦或是早就知晓,且毫不在意。
“境界一事,不过是世人硬要为之划分的沟壑罢了。”菩虚子轻轻摇了摇头,笑道:“这世间真的有区别的,不过是凡体之人与捉妖师罢了。所有通灵见祟的捉妖师生来便是为了平妖戡乱保天下,境界高低的区别,也只是有的人能杀更厉害的妖,有的不能。”
他边说,边转动眼珠,目光在凝辛夷身上落了一瞬,又移开:“最近鬼咒瞳术用得很多?”
凝辛夷浑身顿时紧绷,手指甚至忍不住按在了三千婆娑铃上:“我……”
菩虚子却笑了起来,摆了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