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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怀苏察言观色,觉得不对: “怎么”
沉默须臾,镜楚缓缓开了口,语速很慢,像在斟酌用词: “当年我把祝邪一同封进你的衣冠冢内,安放了三千年。后来有一次……我自身的天劫撞上度厄印度来的天谴,闭关休整了十年,出来时祝邪便不翼而飞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言语间关键之处一笔带过,凌怀苏听罢,却觉得仿佛有一把小锤在心头重重敲了一下,又酸又软又疼。
他借镜楚之手获得解脱,自己是逍遥物外飘摇而去了,镜楚却守着一场旧梦和一句空头承诺,替他负重涉远,颠沛流离了四千年。
那可是四千年啊……四千个春去秋来,一百多万个日日夜夜。
个中漫长的孤苦和无解的彷徨,又与何人说呢
只有从他极偶尔透露的只言词组中,凌怀苏才能窥探一二,然而只是这一二,就足以让人肝胆剧颤。
手指蜷了又松,无言以对半晌,凌怀苏如鲠在喉地提起一口气,扣住了镜楚的手: “小狐狸……”
镜楚本人却不甚在意,仿佛那些艰辛都事不关己,让他耿耿于怀的只有祝邪被盗这一件事而已。
他反握住凌怀苏的手,淡声续上了之前的话题: “你是说,从百棺村醒来,发现隐藏煞场,再被引去下一个地方……这一切都是夙雾有意为之”
“夙雾步步为营,没什么是她做不出来的。”凌怀苏说, “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故意暴露两个阵点,就是为了引诱我们踏入错误的阵眼。”
她在那里布下殄元咒,等凌怀苏自投罗网。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凌怀苏没能和恶咒鱼死网破——夙雾料到了凌怀苏会借天雷破咒,却没料到天雷会落到镜楚身上。
凌怀苏: “所以我在想,有没有可能,干扰点只有她一开始拱手相送的那两个,百棺村和树人中学”
夙雾下得一手好棋,但运筹帷幄的人很容易染上一个致命的弱点——自认为算无遗策,便忽略了后手。
一着不慎,虽不至满盘皆输,但棋局显然已跳出了她的谋算。
退一万步讲,哪怕这次推算出的阵眼仍不正确,也只是排除了一个错误可能而已。
就在镜楚陷入沉思之际,凌怀苏忽然话锋一转: “好了,正事说完了,是不是该说说私事了”
镜楚立刻有种不祥的预感,下一刻,一只手猝不及防把他拽进了水里。温暖的泉水顷刻间漫过周身,凌怀苏欺身而上,不轻不重地叼住了镜楚微张的嘴唇。
这一吻并不深入,辗转厮磨,仿佛仅仅是情不自胜下的解渴之举。
交缠的气息,嘴唇的触感,连镜楚身上那缕浅淡的兰花香也无处遁形,被缭绕的热气放大了无数倍。
凌怀苏抬起手指,在他眉心轻轻一点: “红尘劫你打算怎么办”
心魔印已经消散,但难保不会卷土重来,想来这便是师父说的第二道劫“入红尘”了。
但怎么个“劫”法,如何度过,过不去会有什么后果……这些他们一概不知。
这个隐患不清,凌怀苏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指尖沾的水珠滑过镜楚的挺拔的鼻梁,一路蜿蜒而下,滚落至微动的喉结。
大调查官的衣襟向来一丝不茍地扣到咽喉,看上去利落又禁欲,此时因为方才的挣动松了一个扣,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小段精悍的锁骨。
看上去……更惹人浮想联翩了。
凌怀苏的喉咙不由自主地动了一下。
奈何春色撩人,春色的主人却是个不解风情的棒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