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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们年纪不大,又没读过什么书,宫里面的男人更是没有,“风光霁月”、“谪仙”这些词都是从太学的夫子们嘴里传出来的,如今她们一时间竟找不出合适的词来形容。“更像个男人。”一个年纪较长的侍女摸着下巴接道。
此话一出,侍女们瞬间笑成一团。
这话虽糙,却也算一语中的。
漠北天寒、风沙极大,加之战场残酷血腥,四年前离宫之时的崔琰还是个云润如玉的谦谦公子,如今归来的崔琰,浑身一股战场的肃杀之气。
让人,不寒而栗。
暮鼓响彻云霄,崔琰缓缓放下茶杯,起身朝着殿上之人拱手行礼,沉声道:“天色已晚,儿臣就不打扰母后用膳了。”
他身形颀长而挺拔,一身修身的鸦青色金丝滚边云纹袍裁剪得当,十分贴身。残阳从大门照进来,将他的影子拖得又长又远。
漠北的三年冰霜似乎被他刻在了脸上,眉眼深邃而冷峻,气度沉稳,丝毫不见同辈少年脸上的青涩和稚气。
明明不过弱冠之龄,却俨然是一个成年男子的模样了。
话音一出,王妃身边的侍女意外地抬眼看了座下的崔琰一眼,而后飞快地低下头。
母子两人三年未见,而自崔琰踏进长乐宫的大门,才不过一盏茶的时间。
无论如何,这对母子都显得生分过了头。
面对他不合时宜的离开,上首之位的云心绵却神色未变,她不甚在意地扶了扶头上沉重的金钗,只淡淡问:“不留下来用膳吗?”
崔琰站得笔直,说出的话和他的神色一般冷:“多谢母后,只是儿臣刚回,东宫还有许多事情未处理,怕是不能陪母后用膳了。”
似是早就知道如此,云心绵并不意外他会这么说,在侍女的搀扶下她缓缓走到崔琰身前。
脚步微顿,正想伸手正一正他的衣冠,却发现崔琰早已高出她太多。
见她有所动作,崔琰趁她还未伸手之际,便不着痕迹地后退半步,双眼淡淡地扫了她一眼。
虽半句话未言,却道尽了拒绝。
云心绵一愣,袖中的手不自觉握紧。
“罢了,你回去吧。”云心绵略带怒气。
崔琰恍若未察,微微侧身,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这道礼极为标准,任教授礼仪的夫子也挑不出半分错。
“多谢母后。”
而后,转瞬就消失在长乐宫的大殿内,似乎一步也不愿停留。
云心绵紧紧盯着他的背影,直到完全消失在视线内,她才长吐了憋在心头一口气,脸色铁青:“竖子无礼!”
几年不见,越发不像话了!
眼角扫过他刚用的杯子,云心绵一时间愈发愤怒,振臂一挥,便将那莲花纹杯横扫在地,“咔嚓”一声,所有侍女应声跪成一片,满室噤声。
云心绵出了这口气,心里方才好受了些,她深吸一口气,压住内心的怒气,沉声道:“今天的事情,不准任何人传出去!”
众侍女肩头一缩,“是。”
……
听闻身后茶杯摔地之声,崔琰脚步不停,不过眸子越发深沉,眉眼越发冷淡,冰封了一般。
出了未央宫,东宫的小太监就和侍卫杜衡远远迎了上来,见崔琰神色不对,小太监吓得顿住了。
崔琰压下心中的烦躁,不耐烦看他一眼,“说。”
“刚刚丞相府的程小姐亲自来送了东西。”小太监犹犹豫豫地将右手提着的盒子呈上前,“她说——”
“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