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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浮现出一道紧绷的青筋,随着肌肤下滚烫而充盈的血液,一直延伸到他紧束的衣领之下。不知是不是她眼花,只觉着那颗小痣也泛着红。
那天之后,沈渺与谢祁之间的话便猛然少了许多,原本习惯而自然的相处忽然便像破裂的玻璃彩灯,两人见面时,总会莫名地局促而沉默起来。
可越是如此,似乎越容易注意着、捕捉着、暗自窥视着对方的动静。
这样的别扭一直持续到了今日。
沈渺镇定地收回了目光,想伸手去接木桶:“我去洗衣裳,给我吧。”
“我来提吧,你还拿着凳子呢。”谢祁稍稍往边上移了半步,后脑便碰上了院门顶上的防雨檐,惹得麒麟不满地喵了声。
他又不得不微微低下头来,嘴唇动了动,又把话咽了回去,率先钻出了门,往水房走去。
沈渺握了握手心,又松开,便只好跟上他。
她盯着眼前头上顶着猫的少年,猫尾巴还在他脑后滑稽地一荡一荡。
终究没忍住,低头一笑。
这样不早不晚的时候,水房里一个人也没有,井栏左侧专砌来洗衣的长条形水槽里搁着半个葫芦瓢,还躺着一只不知是哪家遗留在此的木刷子,那猪鬃刷毛都已刷得卷曲起来。
井沿边的石砖上,有一片葫芦苔静悄悄地生长着,矮小的细茎和叶片攀附在砖缝薄薄的泥土里,又在沈渺与谢祁先后踏入的脚步声中颤动。
谢祁将木桶放在了水槽边,接着,默默摘下了麒麟放在地上。
麒麟站在地上抖了抖毛,又伸了个懒腰,便蹲在原地舔爪子。舔了几下,忽然发现一只蝴蝶,又撇下人,兴奋地追着蝴蝶跑了。
谢祁转身走到井边,为她汲水。
他将水提过来,一言不发地把水槽倒满。
沈渺走过去把凳子放下,自己坐了一个,另一个本来她是用来放洗好的衣服的,如今她也没放,就搁在那儿,但也没说什么,只是自顾自把衣裳倒出来,浸泡在水里,摸出猪胰子在湿衣裳上来回涂抹,用手揉搓了起来。
没过一会儿,身边落下一片阴影,谢祁默默坐在了她旁边的小凳上,举起棒槌,带着几分困窘与笨拙,帮她捶打已经擦过猪胰子的衣服。
沈渺低头抿嘴一笑。
暖风送来西巷不知谁家烙煎饼的油香味,食物的味道立刻中和了沈渺心头那点因喉结事件而萌生出来的羞恼之意。她揉着衣裳,先打破了沉默:“九哥儿,你明日是不是要去书院了?”
“嗯。”谢祁沉沉地应了声,语气中透着些许低落。
随后,沈渺洗完衣裳,将手冲干净,便托着下巴,侧过头看他:“我们都换过庚帖了,你怎么还躲着我?”
谢叔父来了这一个月,紧锣密鼓地张罗着过六礼的事宜。但因为每一个环节都要挑选吉日,还得找得道高僧或是道士算八字,所以目前刚刚进展到 “纳吉” 这一步。
最好笑的是,谢叔父托人把她与谢祁的庚帖拿到各大庵堂、寺庙、道观都算了一遍,然后又务实地扔掉了批文内容一般的,从中挑选出了一个最好的“六合”批命签文,仔细地贴在了庚帖上。
谢祁缓缓转开眼,把他高高束起发髻的后脑勺对着沈渺,低声否认:“我…不曾躲着沈娘子啊。”
沈渺不想再这般别扭拖沓下去了。她磨了磨牙,顿了顿,悄悄把凳子往他身边挪了挪,拽了拽他的袖子:“你转过头来,我有话说。”
谢祁只好转过头。
但他才刚刚侧过脸来,胳膊便被沈渺用力往下一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