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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梁公公到底是宫中老人,脸上挂着的一丝薄笑丝毫不改:“老奴也算是看着您长大的,一时半会儿的,的确不那么容易改过来。”凝辛夷轻笑一声:“我还以为梁公公知道,我究竟应该姓什么。”
梁倚更是一身冷汗。
原来她想要知道的,是这个!
难怪她脸上带着这张他永生难忘的面具,她……她既然想起来了,那她是否记得两仪菩提大阵……
梁倚公公第一次在领人上殿时出神,险些被门槛绊了一觉,幸而这么多年以来的肌肉记忆提醒了他,让他及时停住脚步,心底有些庆幸不必再继续这个话题,拖长音调:“请——”
顿了顿,到底低声提醒一句:“觐见天颜,不得遮掩容貌,这面具……”
“多谢梁公公。”凝辛夷道:“该取下来的时候,我会取下来的。”
今日并非大朝会,但这一日的议事,却破例在太极殿中。
所有朝臣都知道,今日朝会要议何事,所以比平日要更早地位列在了太极殿中。
朝服层层叠叠,朱紫绛红绿松,象征着整个王朝最集中也是最厚重的权势,此刻全都堆在这一处大殿之中。更不必说,位于最上首的那一张尊贵龙椅。
听到门口的衣袂动静,于是一张张脸都转了过来,有的冷漠,有的探究,有的若有所思,也有的目光沉沉。
凝辛夷平静地抬腿,跨过一张张这样或是那样的面容。
凝茂宏位列司空,自然站在最前列,从他再向前,便只剩下了太子,和上首的那张龙椅。他虽然熬了半夜,神色却与平素看起来并无太大差别,好似凝府的马车从来没有出现在阙门之外过。
也如此刻带着这张黄金傩面站在他一侧的人,与他素不相识,毫无关系。
可凝辛夷站定时,他的余光还是悄然落在了她脸上的黄金傩面,再难移开。
直到上首龙椅有声音沉沉压了下来:“你,胆子不小。”
凝辛夷恭谨躬身行礼,朗声道:“胆子若小,也不敢为前朝将士申冤,不敢送血书入神都。”
“前朝事,今朝议。”徽元帝拍了拍龙椅的扶手,不辨喜怒道:“众爱卿说说,此事,该不该归朕管,平北候当不当查办。”
言罢,他的身子向前压了压,慢慢问道:“是了,平北候所犯之事,众爱卿,都知道了吗?”
刚刚要迈出半只脚的某位朝臣,将脚又收了回来。
前朝事今朝该不该议,这问题好答。
可平北候的问题,却难答。
说不知道,说知道,都不对。
于是满朝文武,再次鸦雀无声。
太子位列最前,神色不变,眼底却浮现一抹叹息。
权倾朝野,不过如是。竟是让满朝无人敢议,无人敢说。
“看来是不知道。”徽元帝冷冷道:“血书呢?”
梁倚公公小步到凝辛夷面前,双手接过,再小意看一眼徽元帝的脸色,站在一旁,展开,于是尖细逼人的嗓音将那段枕戈泣血痛心彻骨的血书又重新念了一遍。
“里应外合,通敌叛国,五万宣威左军全歼于澜庭江边死不瞑目,冤魂难散。”徽元帝咀嚼般重复一遍:“朕也是从前朝走到今朝,这事儿,朕,怎么不知道?”
他的目光慢慢扫过静若寒蝉的臣子们:“诸位爱卿呢?你们可知道?”
“三日,朕给了你们三日时间。登闻鼓响了三日,冬雷响了三日,朕御花园里的花也开了三日!”御座之上,徽元帝的音色骤而拔高,怒叱道:“朕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