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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悄然将目光落向凝茂宏的车驾,心道凝司空啊,这可是你的女儿,真要这样由着她捅破了天吗?更何况,要论前朝旧臣,何呈宣彼时怎么也算是凝茂宏一手招安而来的,朝中从来将其视作凝党的一员,如今却被自己的女儿来了这么一手釜底抽薪,真的不用管教一二吗?岂料那马车竟然寂静一片,连车帘都没有半分翕动,像是车驾上的人早就已经睡着了。
于是有人敏锐地觉察到什么,心想,这莫不是凝司空的又一手棋?又或者是陛下假借凝司空之手,想要卸了平北候的军权?若真是如此,那可真是太过很辣的一手,只是可惜了台上这位小娘子,恐怕今后的婚配更是困难。
太子仔细倾听着这一字一句,又透过马车,遥遥看向那少女手中的血书,手指扣紧,终是叹了口气:“满朝文武,为何唯唯诺诺。”
……
满朝文武,的确唯唯诺诺。
被迫站在最前面的京兆尹恨不得此刻能有人给自己一个闷棍,让他当场晕过去,也好过要面对如此局面。
虽是庶女,可这却实打实地是凝司空的女儿,在陛下面前击鼓,状告平北候通敌叛国,请为五万冤魂平怨昭雪。虽说事是前朝的事,可敌国,却也依然是如今的敌国,五万冤魂,也实打实也是大邺的百姓。
此事牵扯太大,所涉太多,御驾不动,谁敢动,谁敢上前找死?
梁倚公公一动不动地躬身在御驾旁,御驾之上,却久久没有言语传出。
又过了不知多久,最前面的御驾终于动了。
梁倚公公有些尖细的声音穿透风雪:“今儿乃祭天吉日,此事陛下已经知晓,择日再议——!”
阙门打开,那明黄御驾竟是要就这样越过登闻鼓,向着内城而去,踏上朱雀大道,再入厚重宫墙之后。
御驾动了,身后的所有车辇便是有再多其他的想法,也变作了跟在其后的沉默的动线。
风雪凄然,挂落在登闻鼓下高台上的少女肩头和额顶,刮起她的衣袖裙角,白衣拂动,让手捧血书的纤细身影显得有些凄凉,有些萧瑟。
好像这件事便要这样高高扬起,轻轻落下,便如那血书上一个又一个凄厉的血手印和下面实在微不足道的名字,就要被淹没在澜庭江边的泥沙之中,纵七魂不灭不甘,也无人在意,无可奈何。
白衣少女的那张脸太美,若是落泪,想必十分凄楚动人,有人的心中已经有了一丝不忍。
可那张脸上却依然平静,没有泪水,也没有凄楚。
凝辛夷很认真地收好血书,抚平上面的褶皱,放回身上,然后俯身,再一次提起了地上的鼓槌。
该说的已经说了,愿意听到的人,自然已经听到。
而鼓就在那里。
咚——
“青天为证,我心如鉴。”鼓声之中,清越的声音重新响起,她像是毫不在意这一队车辇的去向,也不在乎别人的目光,只是认真地抡起鼓槌,一字一顿道。
三清之气将登闻鼓的声音送往城内,也将她的声音高悬于空。
再渺渺然送入那座玄天白塔之上。
“若我所言无错,血书无假,罪名无虚——”
咚——
又是一声沉沉鼓响。
凝辛夷抬眼,眼瞳之中,鬼咒瞳术流转,三清翻涌。
“一敲,冬日花开。”
她的声音不大,却在这一刻,落入了所有人的耳中,再落入所有人的眼中。
因为所有人都下意识转头看向了冬日光秃的枝头,衰败的花坛,空荡的泥土。再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