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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婆娑密纹与剑身相撞出无数铮然,扰得人头晕目眩,那杀手却竟然就此弃了手中被曳影和婆娑密纹撞得歪斜缺口的剑,竟是就这样顺势后撤两步,再起身时,已从腰间取了一柄软剑,手腕一翻,剑尖再度向着谢晏兮和凝辛夷而来!
“师兄——!”
元勘和满庭的怒喊声从不远处传来,但这一刻,那道声音却遥远得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谢晏兮的身躯压在凝辛夷身上,他的头搭在她的肩头,血流淌在她的衣襟,凝辛夷听到他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轻微却足够坚定。
“阿橘,快走。”
她是可以走,只要此刻将他向前一推,他便是完美的人肉护盾,而她只要以鬼咒术匿踪,只需片刻,就可以逃离开来。
但凝辛夷却一动不动,将他反抱住的那只手落在他的剑伤周围,已经飞快地封了他几处大穴止血,声音里隐约带了一丝偏执:“我不走。”
就像那一年在三清观中,善渊抖去剑尖上落的梨花,面具遮去了他的所有神色,只能露出一双瞳色浅淡的眼。那双眼不辨喜怒地看着坐在一边,捧腮看他起剑的少女,声音也是泠泠:“走。”
说是走,那时的凝辛夷觉得,这字或许在他口中,应该被翻译成“滚”。
但她当时就笑了起来,说:“我不走。”
两道声音像是在此刻重叠,谢晏兮唇边浮现了一个短暂的微笑,总不可能真的看着凝辛夷就这样拖着他的病躯螳臂当车。他虽然重伤至此,三清之气也已经消耗一空,就连离火都烧得七七八八。
但他还有这一身血可以再燃一次。
只是不等他的满身的血重新沸腾,却已经先有别的东西如同煮沸的粥冒起的咕噜泡泡般,翻涌而出。
那柄软剑竟是就这样停滞在了半空,不得再寸进分毫!
杀手一时之间竟然觉得自己的软剑仿佛陷入了一滩泥沼,入不得,也抽身不能,他的眼瞳剧烈收缩一瞬,沙哑喝问道:“何人阻我!”
没有人回应他。
因为所有人在这一刻都看到了,那些将他和剑和周身缠绕的东西,是从地底下冒出来的。
像是无色无声也无息的藤蔓,也像是一只只、一双双手。
一只凡人的手,或许无力。
可倘若攀附在那柄剑上的,是千百双手呢?
这片土地之孕育了不知多少代的双楠村人,他们生于此,长于此,眠于此,长久地注视着这片黄土地。
他们既然看到了凝辛夷和谢晏兮宁可燃烧自己,吐血在地,也要送他们的子孙后代们入一场十全十美的大梦,听到谢晏兮说要为他们寻得一方公道的承诺,也看到了程祈年为了成全这一场梦不破碎,不惜以身祭神。
那么至少,至少他们也不能让这些对双楠村有恩之人殁于这片土地上。
魂灵可以轻盈地飞去云朵之上,化作落雨回到人间,也可以踏入轮回转世,等待再世为人,亦或者落入被钩织的一场美梦,休憩其中。
但意志不会。
苍生的意志,会永远地烙印在孕育他们的土地上。
而现在,双楠村这方土地上,苍生的意志不允许有人杀凝辛夷和谢晏兮,便没有人能再寸进半步。
那许多苍生之手映入谢晏兮的眼中,他虽然虚弱至极,却也已然看到了这一幕。
当他为这苍生哪怕抬起一只手,那么苍生便会看到,会记得,也会回应。
苍生竟然,是会回应的。
谢晏兮的脑中甚至有些怔然地回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