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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衣的真名,像是不留任何退路,也不留任何余地。又或者说,难道程祈年其实早就知道?
可程祈年的脸上,却写满了惊愕:“可你……”
他想问谢晏兮,他分明是前朝大邺的三皇子,又何来谢家血脉?他这样是作态给谁看?是给凝辛夷吗?
可对上横在自己面前的手腕和跳动的血脉时,程祈年竟是一个字也没能继续说下去。
片刻,他终是摇了摇头,将谢晏兮的胳膊推开,有些颓然地摇了摇头,硬是露出了一个苍白的笑:“不过是中蛊罢了,我也未必坚持不到神都。宿监使的应声虫我也听了,双楠村这么多人都中了挑生蛊,还能活这么久,没道理我身为捉妖师,身体却还不如他们凡体之人好。”
见他这样,谢晏兮只深深看了他一眼,并不强求,而是起身,一步跨过了他自己燃起的离火,站在了那些村民面前。
他的目光很冷,这样扫过面前摇摇晃晃形容分明极惨的妇孺老幼时,也没有任何温度,只像是在从这些人群中寻找着什么。
末了,他才道:“高大柱,你要在所有保护你的人身后躲到什么时候?”
高大柱是谁?
凝辛夷正在往程祈年嘴里倒止血的药丸,闻言回忆了一瞬,才想起来方才刑春花被她以洞渊之瞳相问的时候,曾经说过什么高家的大柱哥回来的事情。
刹那间,她已经明白了谢晏兮的意思。
蛊与妖并不完全相同。
挑生蛊附身于人,寄生于人,最初也只是虫的形态。
换句话说,最初招来……亦或者说中了挑生蛊的那个人,才是面前这一切的源头。
按照宿绮云所说的意思,这挑生蛊在服用后,会招来所思念之人的魂魄寄生,再与他们共享身体,再结合他们此刻所见到的无数寄生的男子面容,和昨日初来敲门之时,每个人口中的语焉不详,一个说自家夫君今日来,一个说自家男人过几日才能来……所有这些汇聚在一起,已然隐约勾勒出了一个真相的轮廓。
在叫出那个名字后,所有看向谢晏兮的面容上,都浮现了更浓厚的怒意,甚至有人已经踏向前了一步,俨然露出了意欲与谢晏兮同归于尽的神色!
谢晏兮却仿若未见,等了片刻却听不到任何动静后,他脸上浮现了一抹讥诮之色:“在战场上的时候,你也是这样躲在全村人的身后,所以才捡回来了一条命吗?”
这一次,一直沉声静气隐匿在人群中的男人终于忍不住了。
“放你娘的臭狗屁——!”
粗曳的声音从斜侧方响起,高大柱扒开拼命拦着他的人群,喘着粗气,面红脖子粗地看向谢晏兮:“你他娘的懂什么!你这种小白脸上过战场吗!知道什么是尸山血海吗!老子他妈的拼着一身的伤,好不容易捡回来了一条命,谁躲了?!谁他娘的躲了?!谁躲谁是孙子!我呸!”
立在谢晏兮面前的男人身形高大,却有些佝偻,这样的佝偻让他看起来像是背负了一座大山,山上布满了一张张的脸,那些脸上正在露出与他同出一辙的激动和愤怒神色。
对于一名老兵来说,他可以悍不畏死,可以为了自己的家园和活下去付出一切的尊严,做出所有的努力。
却唯独不能容忍对他在战场上的羞辱和质疑。
双楠村的那些妇孺们身上所挂的面孔已经足够惊悚,凝辛夷却没有想到,竟然还有人的身上,有着比她们还要再多数倍的,密密麻麻的脸。
那些脸看上去……与其说像是挑生蛊附体,倒不如说像是一整面的、触目惊心的墓冢。
就在高大柱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