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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中书殚精竭虑,为国为民鞠躬尽瘁,乃是吾辈读书人的楷模,为他让路算什么?”
……
如此一声声交叠,足以可见凝茂宏在百姓中的声望之盛,完全印证了坊间隐约流传的“功高近盖主”的传言。
谢晏兮不动声色地蹲在人群中,掀起眼皮看过一眼。
晃动的流苏遮掩了御轿上的面容,只能看到一袭朱紫官袍厚重如山,仿佛漫天的权势压顶而来,让人不敢逼视。
一位大权在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真正的权臣,会纵容天下对自己女儿的恶言恶语吗?这世上,堵住悠悠众口的办法可实在太多了。
更何况,以凝茂宏的权势,完全可以给凝辛夷编造出一个更好的身世,更甚者,哪怕他就此扯着方相一族的大旗,招拢一方能人异士为己用,也比他现在对凝辛夷这样处处透着奇特的态度要正常。
所以,她的失忆究竟是不甚,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若是真的如他所想,当凝辛夷发觉自己追索失去记忆的终点,竟然是自己最亲近之人时,会是什么感受。
谢晏兮心头蓦地冒出了一个念头。
若是她能永远都不知晓,也未必不是一种幸福。
可他知道,以凝辛夷的性格,便是死,恐怕也想要清醒地死去。她从不惧怕一切痛苦,不会逃避所有真相,会坦荡坦率地面对一切,便如她说会试着信任他,便真的一次又一次地克制自己的本能,甚至会在实在游移不定的时候,反过来向他道歉。
她从来不缺乏面对一切的勇气。
他只是怕她受到伤害。
某种奇异的酸涩泛上他的心头,这种陌生的感觉让谢晏兮怔忡片刻,唇边旋即有了一抹自嘲的笑。
他虽然不懂情爱,却也当然明白,若是一名男子怕一名女子受伤,会因为想到她或许会受委屈而心中酸涩,会明知不该接近,甚至本身也厌恶一切人的靠近,却依然忍不住去握住她的手,究竟意味着什么。
谢晏兮清楚地知道,他素来无欲无求、只剩下一腔与空虚的毁灭欲无休止对抗的人生里,那点升腾起来的欲望,正在变得越来越浓重,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失控。
他这样漫无边际地想着,转眸时,却对上了一双漆黑的眼。
凝辛夷不知何时醒了过来,她还记得梦中手里谢晏兮的血从她指间流淌时的炙热,醒来时却发现,那样的温度,原来来自他的掌心。
等她稍微回过神来,便发现感知素来敏锐的青年竟然并没有第一时间就发现她醒来了,所以她也没有声张,只是这样静静地看着他,等到他转回眼神,她才用气音轻声问道:“怎么不睡?”
谢晏兮转瞬已经敛起了方才的所有情绪,闻言,他还有心思牵起唇角笑了一声:“我没有在别人墓前睡觉的习惯。”
凝辛夷:“……”
含沙射影谁呢!
原本还有的一点瞌睡都没了!
她本来不打算告诉他自己古怪的梦,但是看到谢晏兮笑容多少有些恶劣的样子,于是打算吓唬他一下:“我刚才做了两个梦。”
谢晏兮问:“什么梦?”
凝辛夷跳过过程,直奔结果:“第一个梦里,你脸上带着善渊师兄的面具,我去摘你的面具,结果摘掉一个,还有一个,摘掉一个,居然还有一个。”
谢晏兮的眼睫不易觉察地一动:“第二个梦呢?”
凝辛夷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漂亮的小白牙:“我问你有没有事情骗我,你说如果有,你会恨我吗?”
谢晏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