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涟漪。帘幕被再度掀开,这回是个有些驼背的男人,眯着一双惺忪的睡眼,边走便用两只手去扯腰间的裤带,搞不清是结太难解,还是劲没使对,半天没能扯开,只得撑开两道眼皮俯身去研究,脚下却不知踩着什么,一个趔趄栽到地上,彻底摔清醒了。
“他大爷的,谁那么毛手毛脚的,水瓢不放瓮里扔地上!”
男人骂骂咧咧的,捡起水瓢欲做一回好事,可手刚伸到半道,目光忽然顿住,瓮身往上,伸出了两条腿,而顺着腿往下看,是在水中沉沉浮浮的黑色发丝。
鸡皮疙瘩一下冲到头顶,在神智清明之前,惊惶的尖叫已涌出喉头。
“有鬼啊!!!”
飘荡的呼噜被尽数叫醒,阿树抓着脑袋烦躁地爬起身,正要将闹事者痛斥一顿,可拨开人群,瞳孔一缩。
“……阿鲤?”
第89章 089 故人重逢 崔竹喧本以为,和寇……
月色昏晕, 星子稀疏,浓重的夜幕却被倏然烧出一个洞,火光跃动,拖出一条长长的尾巴, 飞溅出几点火星, 消匿在冷冽的风中。
持着火把的人跑得又急又快,一口气尚未喘匀, 便抬手将门砸得哐哐作响, 门环撞着门扇, 几乎要在那厚实的木板上凿出洞来,里头才传出些许窸窸窣窣的声音, 是慢慢悠悠的脚步, 叩门声愈发加紧地催促,可里头人丝毫未受影响,打着哈欠, 将门拉开一道细缝。
眯着的眼上下一扫, 入目尽是灰扑扑的粗衣麻布,动作立时又敷衍了许多,不先询问事由, 张嘴就是劈头盖脸地一顿骂, “有什么事不能明日再来?要是扰了贵客们休息, 你这条贱命还要不要了?”
放在寻常时间, 阿树定要跟人好生争论一番, 可眼下实是没了闲情雅致,眸底通红,目眦欲裂,“蔡大夫呢?去请蔡大夫来!”
“嚷什么嚷!”门房撇撇嘴, 漫不经心地抠着指甲缝里的泥灰,“别院库存的药材可不够你们这百十号人吃的,蔡大夫今儿一早就去县里了,估摸着怎么也得明日午间才能回,到时候再来吧!”
话罢,那道窄小的门缝就要合上。
阿树忙插进一只手去拦,指节被两块门板挤压得由红转白,他却顾不得痛呼,恳求道:“那崔郎君可在?崔自明崔郎君,劳驾向他通传一声!”
强压下疼意,扯出一抹讨好的笑,从怀里摸出一锭亮闪闪的金元宝,门房恹恹的神情陡然一变,松开关门的手,转而将金子接过,手指摩挲着,飞快地用牙咬了一口,确认为真,笑吟吟地收进袖袋。
“他和蔡大夫一起去的,回去等着吧!”
大门“砰”的一声合上,这回,不管再怎么叩门,都叩不开。
阿树无功而返,越是靠近帐前,脚步越缓。
营帐里亮堂极了,好似裹进了一团火,绷直的布料上映出挨挨挤挤的人影,却都只聚在边角处,腾出了中心的一大块空位,阿树抿了抿唇,低眉掀开帘幕,空位处铺着一张草席,草席上是个苍白得几无血色的人,瘦瘦小小一团,眉眼紧闭。
四处搜罗来的被褥毫无章法地往上盖,周边摆了三四个火盆,饶是如此,也未能将冻得发青的躯干烘出一分暖意。
阿树喉头干涩,艰难地开口:“蔡大夫和崔郎君都出去了,最快也要到明日午时,别院的其他人,我也找不来……”
范云伸去掖被角的手微顿,一颗泪珠倏然滚落,在布面上砸出一圈湿痕,仓皇地用袖口抹了抹眼,毫无可信度地安慰道:“阿鲤可是自小跟着你们下水的,怎么可能会在一个水瓮里淹出好歹?现在没醒,定只是受了寒,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