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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有的灯华贵,黄金莲花底座,外头用琉璃罩着,有的灯只是竹枝为骨,薄纸作罩,但也极为用心,纸上写满了经文。可经一宿风雨,纵使人们用手遮住雨水,无处不在的水汽将纸上梵文晕开,里头灯火摇摇欲坠。
暗夜里有人惶惶低语:“以前法会上,从来没下过雨,这次是怎么啦?”
“不是说有四位法师成佛吗?可是只送来了一位,那些人路上耽搁了。”
“听说……明月寺起了大火。”
“有真佛庇佑,哪会走水?”
……
他们交头接耳低声议论,微弱的烛火照在一张张湿透的脸上,雨珠蒙上层透明的纱,让神情不再显得虔诚,而是多了几分惶然猜疑。
忽然有人低呼一声,“我的灯灭了!”
随着这声落下,在水汽激荡中,一盏又一盏佛灯熄灭,头顶皓月早被乌云淹没,天地陷入长夜。
在漆黑的风雨中,一道人影悄无声息走上了石阶,推开了殿门。
万法寺的殿门并未关上。
一踏入寺里,就像撞进一团粘稠阴冷的水里。
“好安静!”老羊倌忍不住开口,打破渗人的死寂。
逢雪常听说,万法寺香火兴隆,每一尊菩萨都是真金打造,殿上琉璃瓦,碧玉壁,华贵气派。但此刻四周一片漆黑,她无暇去观赏庙中风景,拔出长剑,谨慎打量四周。
静。
太安静了。
外面的低语惊呼,风声雨声,都被隔绝在门外。站在庙里,她只能听见自己与老羊倌的呼吸声。
“按理来说,今夜法寺不会熄灯,和尚们也应该不睡,为明天做准备。”老羊倌呼吸越来越急促,“怎么会这么安静?”
“难道见今夜下雨,他们都睡去了。法会可是重要日子,就算歇息,也留几个人看护吧。”
逢雪点起一盏灯,火光只照亮一隅,破不开浓稠黑夜。
她心中不祥,“万法寺也出事了。”
老羊倌不信,“法寺重地,佛光照彻,妖魔鬼怪不敢靠近。就算白花教想作祟,也没有这样容易,那些修为高深的法师还镇着呢。”
逢雪道:“若作祟的不是妖魔鬼怪呢?”
“不是妖魔鬼怪,却是什么?”
“是……”
黑暗里忽然响起一阵诵经声。
………
广义带着几位寺僧护送肉身佛佛像到石崖上。把沉重的金像放在地上,他松开手,瞥见掌心沾了几点金漆,漆里夹杂着一些皮肉的碎屑。
心中忽然生起一股不祥。
趁着众人不察,他偷偷掀开肉身佛的袈裟,袈裟下,金漆斑驳,似脱落墙皮一般,露出里头深色僵硬的肉身。
这是肉身佛?
他心头大骇,来不得思考,跌跌撞撞跑回了寺里。
法寺正在为明日盛会作准备,每一间金殿都点着灯,灯影中人来人往。
“方丈!方丈!”广义一路往前跑,跑得心跳如擂,呼吸急促。
奇怪的是,那些殿里来往的寺僧却并未拦住他,也没询问他为何惊慌。他们站在金佛脚下,或燃灯点香,或诵念经文,耐心侍奉着菩萨。
这群只知道念经的和尚!
广义似一阵旋风,快步冲过几个大殿。他是今年才当上大和尚,有幸负责燃灯法会事宜,若是在最紧要的肉身佛上出了差池,岂不是辜负了方丈的信任?
一路往前,光线越来越明亮,路过的每一座偏殿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