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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班头揪住他的耳朵,骂道:“你被窝里又没姑娘,要睡这么久干嘛?我有老婆都爬起来巡逻了!”钱狗儿嘟囔:“谁不知道嫂子是头母老虎……哎痛痛,别揍我啦,嫂子最温柔最体贴……”
“班头,”逢雪拿出白日里子禾画的辟邪符,“劳烦你们了。”
“不必客气,”班头把辟邪符分给衙役们,“这本就是咱云螭的事,庙会过几天就开始了,可不能出什么差池。我们去巡逻去了,若有什么发现,”他掏出烟筒,“我就给你放信号。”
云螭人多屋密,道路复杂。
衙役们继续巡逻,转过道弯,便看不见他们手中晃动的火把了。
逢雪则是来到了乌妇人的屋子。
半边屋顶坍塌的屋舍不再有从前的温暖,在雨后苍白月光下,阴冷荒芜,仿佛一具冰冷残尸。
刚下一场雨,屋子潮湿,积水折射粼粼冷光。
这间屋里的水比其他地方更多,靠近时,阴寒冷意沁入骨髓。
乌妇人的家有两间房,外面一间房平素吃饭活动,里面一间则是他们一家四口睡觉的地方。
横梁被鱼虱咬掉一半,房子也只塌了一半,卧房仍然完好。
逢雪从窗口往卧房望去。
“滴答。”
一滴阴冷的水在地砖溅开。
屋里水声淅淅沥沥,好似夜雨未歇,青砖潮湿,白墙发霉,空气中有种古怪的陈腐味。
如此情景,似曾相识。
奇怪,闹鬼以后,房子也变成了哭宅?
初来云螭,只觉这座城池人多屋挤,繁华热闹。然而,日光底下总有阴影,繁闹城池,处处暗藏鬼魅。
云螭古怪之处太多,逢雪站在窗边,立了会,理不出头绪,便继续往前走,来到漆黑的长河边。
玉带河水缓缓流淌。
子禾山人头戴竹笠,身披蓑衣,一身钓叟打扮。她的手中提着个竹篓,另一只手拿着钓竿,“来啦。”
逢雪:“这是要做什么?”
子禾山人足尖轻点,跳到江水上,水面漫开涟漪,一叶扁舟轻晃。
渔舟前挂一盏灯火,火光摇曳。
子禾站在小舟上,拿起舟上棹竿,“道友可敢随我去江上,钓只水鬼上来?”
“有何不敢。”
第150章 第 150 章
一轮半圆的月亮挂在水里。
漆黑江河一叶扁舟, 一灯渔火,颇有诗情画意。然而舟上二人,钓的不是鱼虾河味, 也不是一川风月,而是人们闻之色变的水鬼。
逢雪坐在舟上, 手握钓竿, 垂眸看着水面。
舟慢慢前行, 在月色与江波上划开一道长长涟漪,宛若刻在雪上的剑痕。
子禾慢悠悠划着浆, 说:“道友来自青溟山,肯定听说过祖师被真仙点化, 黄粱一梦堪破红尘, 从此入道的故事。”
逢雪“嗯”了声。
“梦中多好, 享不尽的富贵,弄不完的权,花团锦簇,富丽堂皇, 我常常在想, 若是祖师可以选择,会不会选择长留在梦里?”
逢雪:“我不是祖师, 猜不出答案。”
“若是你呢?道友, 梦里富贵, 醒来清苦,梦里快活,醒来痛苦, 你想留在黄粱梦中吗?”
逢雪看着手里的鱼竿,鱼线垂入水里, 没有惊起一丝波澜。
她没有想多久,便说:“不愿意。”
“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