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和亲(1/3)
贺景泠换了身月白色长衣,外面是一件墨色裘衣,苍白的脸在跳跃的灯火中多了丝柔和。他的抹额已经摘了,饱满的额头一角赫然留着一个显眼的墨迹,大齐朝律令流放的犯人都要被黥面。
他没在意,坐到旁边垫了软垫的圈椅中。一只通体黑亮的猫悄无声息从房梁上跳下来溜进了人的怀中,安静地趴在他的臂弯间。
坐在他旁边的何升见了,笑道:“你一天不在,阿呆便撒泼了,刚跑到隔壁去掀房顶。”
何升今年三十出头,长相儒雅,他祖辈是江州大户,后来家道中落,他靠自己白手起家,四处行走到边关贩卖皮货生意意外和贺景泠结识。
那时候面前的人还是个未及弱冠的少年,从前不是没听过京城贺家三郎的名声,只是没想那样的人会和自己有什么牵扯。
这些年他在明贺景泠在暗,生意遍布整个大齐朝,世人只知道贺景泠贪图富贵委身商贾,却不知贺景泠才是他真正的东家。
不到七年的时间能做到这个地步,何升早就对这个比他小十岁的年轻人心悦诚服,两人背着这样的名声,何升虽然知道贺景泠这么做的原因,却还是忍不住替这个跟他家中小弟差不多大的人心疼。
贺景泠摸了摸阿呆一身柔顺的毛发,露出来的半截手腕上缠绕着一圈厚厚的绷带,方才洗过的头发半干不湿的搭在两侧,瘦白的手指在猫儿黑色的毛发间白的惊心。
外面的雨还没停,四门紧闭的屋中暖意很足,他没理何升那话,垂眸道:“大哥和瑶华在宫中我始终不放心,不久后就是万寿宴,我总要想法子进宫去亲眼看看他们,如今回到祈京不似从前,我行事不可不张扬,也不宜太过张扬,商会的事,劳何大哥多操心了。”
“贺大公子如今今非昔比,贺小姐在宫中也荣宠不衰,景弟又何必急于一时冒这个险……”
“明王心思叵测,太子更不是好相与的,李长泽被打皇帝压了这么多年,这次回来定然不愿在隐而不发,不见他们一面我不放心。”贺景泠没听何升的劝解。
他便是这样的人,只对自己在意的事情感兴趣,说过的话便没有转圜的余地,从前自恃才高看不上的朝堂争斗如今义无反顾涉足其中,也只为了这世上还有两个他在乎的人。
从前贺家在权贵云集的祈京城也算是世代清流的大族了,贺老太傅两朝帝师,只是贺景泠的父亲是庶子出身,自小不受重视游历在外,后来又投了军,靠着铁血厮杀二十年才有了当时的地位。
贺景泠上面还有一个大哥和二姐,后来贺将军获罪,早就看不惯弃文从武的庶子过慧的贺老太傅直接请出阖族耆老见证,将庶子贺从连一支从族谱除名,将他们嫡子旁支摘得干干净净。
所以如今这世上和贺景泠有关联的,便只有陷于宫墙中的贺元晟和贺瑶华。
何升缄默不言,自知劝也无用,注意到贺景泠敷了药膏包住的手脚:“景弟还是应该保重自己的身体,不然到时候令兄令姐见到你如今的模样,难免伤心。”
那年北上流放的路贺景泠戴着数十斤重铁枷走了大半年,手脚都被在被反复磨烂生疮,差点没死在路上,后来虽然捡回来了一条命,却落下了手脚不便的毛病,一到阴雨天便钻心的疼。
好在有沈木溪配的药。
“何大哥,我知道了,你早些回去歇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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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还未停,其间夹杂着碎雪,虽然不大但细雨湿衫总归是令人不舒服。
前日宫宴董皇后谨守中宫规矩一直没寻到机会和太子叙话,昨日太子又被皇帝叫去训话,好不容易挨到第三日,等太子下早朝后就迫不及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