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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虽在翻着县志,自想起这桩事,耳朵就一直竖起来听着外边动静,心里焦急想着,怎么舞狮子的队伍还没有经过这边。再后来,心浮气躁,索性不再看书,走到府门口张望。
但只有府门前两只大红灯笼兀自明亮,照着夜来风雪。
有打更的过去,她孤单站立,形影相吊,那打更的便问她:“夫人怎一个人站这儿?”
“我等那舞狮子的过来。”她笑着说,却看那老伯摇摇头,“他们先前从前面那条街过去的。夫人恐怕不知道。”
她一呆,原来已经错过了。
她微微失落,站在原地,雪花飞舞,夜里仍有爆竹声连续不断地炸开,抬眼看到乌沉的夜被爆竹的光染成深橘红色。
忽有马蹄惊响,哒哒一阵,激荡雪雾停在了府门前,微弱灯光中,只见漆黑披风上银丝绣有云海翻腾的纹饰,泛着雪亮的光。
那人拉缰下马,是崔琰。他有些诧异:“你在……等我?不是说不必等?”
她踌躇着,不知该不该说她只是有点惆怅,想等的其实是舞狮子的队伍。但在崔琰那探究目光下,把原委一一交代了。
说完,他皱着眉,默不作声,三两步翻身上马,动作利落干脆,侧过脸,朝她伸手:“上来。”
她一愣。
她上了马,坐在他身后,他说:“抱紧。”她立崔整个身子都贴在他后背上,圈紧了他的腰,问道:“殿下去哪?”
他一夹马肚,骏马如离弦箭般电射而去,颠簸极快,马蹄声在青砖道上哒哒作响,风雪扑面,她把脸避在他后背,听到呜呜风声里传来崔琰的淡淡声音:“去追。”
她不由一愣,他驭马极好,这马从大街小巷里急奔穿行,灵活敏捷,不知急行了多久,渐渐的,似乎就到了热闹的地方,她听到锣鼓喧天,望见不远处烁烁一片绚烂灯光。
他们下了马,站在这条街巷的街头,远远望到从那一头,舞龙舞狮子的队伍吹吹打打过来了。那红彤彤的狮子头,扮出怪趣的样子,一双铜铃大的眼睛眨巴眨巴,前边儿一个人举着一颗彩球逗引狮子张口去咬,那狮子却咬不到。
其实,舞狮子舞龙,在宜蓝时,每逢佳节,都有表演,不算稀奇。她想看只是因为,一个人,今夜太寂寥了。
绕了城一圈,舞狮子舞龙的人大多累极了,动作没有起初的精彩,——但她却如愿以偿。
她听到崔琰在她身后轻声说:“好险,追上了。”
她闻声回过头去,望见他漆黑的长眼睛里,映着街市灯烛的光芒,烟花的光芒,还有舞狮子渐渐远去的影。
那已是三年前了,她想,她从未过过那么惨淡潦草的除夕佳节,无论是前还是后,都要比那夜更好。
臧夏忽然摇了摇她,小声说:“世子妃,世子妃,醒醒……”
云蓝一个恍神,仰头望她,回忆里的漫天风雪和敝陋屋舍逐渐被眼前的觥筹交错、丝竹繁华所取代。
她抬手揉了揉额角,轻声问:“怎么了?”
臧夏说:“世子妃,快到子时了。”
云蓝有些犯头晕,模模糊糊应了一声,又捏了捏眉心,扯出一抹温柔笑意:“刚刚酒劲儿有些上头了。”
泓绿说:“刚刚世子一直在望这儿,不知是不是有话吩咐。”
云蓝轻轻笑了笑:“若有吩咐,世子自会叫我,不会干望着。”
泓绿觉得有道理。
钟鼓楼传来了数道钟声,新岁伊始,共贺新年,众人纷纷起身祝酒,山呼万岁。
循例,依级分发赏赐